一个没有父亲的父亲内心独白

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父亲。每当想起自己的父亲，内心如波涛翻腾，不能自止；各种复杂的感情一齐涌出，可谓五味杂陈。

儿时的记忆怎能忘却？父亲睡稻草，吃野菜，硬撑着供我上学。如果没有父亲无私的付出，我到现在还是一个农民。可是我又为父亲做了什么呢？年少气盛，常与父亲吵架。眼睛里只看到父亲脾胃不好，却不用脑想一想他的处境。一个年迈的身驱要支撑五个人的家庭，还要供我们读书，他是多么不容易啊！

现在我想说一声，对不起，爸爸，我错了！可是他已听不见了。每当这时，我多么想哭，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每年清明时节，当我回到故乡，站在父母坟墓前，心中顿时湧现出千言万语。我想说，爸爸妈妈，我想你们。多少个夜里，我又回到了你们身边。爸爸又带我到丹阳镇逛集市啦，还是骑在他的肩膀上。来回要走十里路啊。爸爸又送中午饭来啦。啊，刮风下雨了，爸爸又来接我了。只有一次，爸爸爽约了。那天并不下雨，但爸爸答应来接我。我坐在回家的小路上，左等右等也未来。终于爸爸来了，他腰间只束缚着一块兰布，打着赤脖。

我一见到爸爸就哭了，爸爸，你去哪儿啦？怎么到现在才来？父亲弯下腰，一把将我抱在怀里，说：我想找件衣服穿，找来找去也末找到，这就耽误了时间。我哭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我坐起来，揉揉眼睛，想想现在已是2018年了，父母离开我们已有半个多世纪了。

半个多世纪，一切如昨，父母仍然话着，从未离开我们一步。时间到了2020年春，我患上了严重的腰间盘突出，挪动一步都很困难，怎么回去呢？可是不回去心有所不甘，不知为何，灵感顿时喷薄而出，提起筆来写道：年年淸明皆回乡，今年患疾不能往。泣血杜鹃啼悲切，悲情儿女欲断肠。祝愿二老天堂暖，梦里常回探儿郎。

我想说，爸爸，你儿子没有辜负你的希望。他自幼发愤读书。

记得有一年冬天下大雪，他不顾父母的劝阻，顶风冒雪走到学校，这才发现全校只来了他一人。他在学习条件很差的情况下，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名牌大学。他的努力得到了组织上的认可，提拔当官了。爸爸妈妈，儿子当官不是为名利驱使，而是少年时种下的情结。

记得上初一时，申请助学金要生产大队开一个证明，大队书记不肯，母亲向他下跪，还是不肯。毌亲向我说起这件事的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当官，当一个比他还要大l一官。要让他还我母亲一个跪。冥曼之中，这是一个持续发酵的动力。遗憾的是，母亲设有看到儿子当官的那一天。但是，从此设有人瞧不起我们，也不敢再欺负我们。我们站起来了，再也不用向人下跪了！

我想说，爸爸，我小时候你就对我讲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的这句话象一颗种子，在我内心里生根发芽，指引我奔向了杭州。

我现在就住在天堂，爸爸妈妈，你们跟我去吧。我现在条件好了，住楼房，你们再也不用耽心外面下大雨，家里下小雨了。吃穿不愁，你们再也不用耽心，明天的早餐米在哪里？今年寒冬怎么过？儿子会隨时陪伴在你们身边，就象小时候与你们形影不离一样。

小时候，你们给我讲故事；现在我给你们讲故事。你们放心地安享晚年吧。可是，没有回答。坟头芳草萋萋，周围一片寂静，只听见山林的风，刮过基地的小树林，唦唦……唦唦……

作者：何荣飞 原浙江省政府参事、省孝德文化促进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