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嘉力:笑眯眯的改革和心惊胆战的改革

什么是改革？从字面上讲，改革就是“把事物中旧的不合理的部分改成新的、能适应客观情况的”。从政治角度看，改革是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和提高。可是改革30多年来，我们只看到了两种改革，一种是笑眯眯的改革，一种是心惊胆战的改革。

曾经调门喊得很高的“工资倍增”计划，普通百姓还没有来得及“感觉”，据说又要给公务员加工资了。有消息说，距2006年公务员工资改革5年后，新一轮旨在消除地区差距、消除基层与省市级之间差距的公务员收入改革又将拉开帷幕。据说，给公务员加工资是为了体现公平的原则。

这种公务员工资改革赢得体制内一片喝彩，却导致体制外抗议声四起。凡涉及官员、顺便也包括所有公务员的改革，每改革一次，就给体制内增加一次利益。比如公车改革，比如“厅级房补每月1600元拟进入工资”的改革，等等，等等，所有受益者全都衷心拥护改革，全都从心眼里觉得改革真好。每改革一次，就近似于打了一次鸡血针，让所有受益者精神振奋，他们坚持改革不动摇和把改革进行到底的决心就更大了。这些就是笑眯眯的改革。

心惊胆战的改革不用说远了，就从和政府官员走得最近的事业单位改革说起。事业单位养老改革拉开了序幕，事业单位养老改革最要命的一句话就是“事业单位养老保险与企业基本一致”，据说，立即使得相关单位涉及退休的职工“人心惶惶”。一下子让约4000万人心惊胆战。

至于国有企业的改革，早就让3000万老职工不但心惊胆战而且全都被扫地出门、下岗失业了。还有，医疗改革让中国老百姓看不起病，教育改革让老百姓的子女读不起书，住房改革让数以亿计的人成为房奴。以城市化为目标的农村的深入改革让农民疑虑重重，他们正站在十字路口徘徊不定，或者用土地换社保换医保然后变成城市贫民等着拿低保金度日，或者等着野蛮强拆的队伍把自己的一家赶出家门。他们心惊胆战的日子在后头。

笑眯眯的人当然不仅仅是公务员，还有一小批新生的特权富贵阶层。据说中国可投资千万元的人口有60万人，中国富人可以用于投资的资产高达72万亿。一方面落后的农村地区还有上亿人经常为一日三餐发愁，按照世界银行和联合国公认的每人每天1.25美元最低生活标准做参照，中国的实际贫困人口至少在3亿以上。另一方面中国富人的挥金如土和奢侈无度令世界各国侧目而视。如果把在海外购买奢侈品的数字计算起来，中国无疑已是世界头号奢侈品消费大国，世界上最昂贵的汽车正扎堆瞄准中国富人，世界上最顶级的豪宅也逐一成为中国富人追逐的目标。中国社会科学院经过数年长期跟踪，于2004年初完成了调查报告，其结论是“中国城乡收入差距、贫富差距是全世界最高的”。有资料表明，1994年中国的基尼系数为0.467，而目前个人年收入和人均家庭收入的基尼系数分别达到了0.529和0.561，“不仅超过了国际上0.4的警戒线，也超过了世界所有发达国家的水平”。—— 那一小批新生的特权富贵阶层，安得不笑眯眯？问当今中国谁最拥护改革？除了设计改革、领导改革、指挥改革的官员外，改革的铁杆拥护者就是这些挥金如土和奢侈无度、可投资千万元以上的60万人了。

改革到了今天，我们必须要问一句：谁因改革而笑眯眯，谁因改革而心惊胆战？这种改革到底是谁家的改革？到底想把中国引向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