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学做写字黑板的记忆

郭喜林（河南）

我上小学时，因为家境贫穷，九岁才上了一年级。而且买不起作业本，只能在石板上写作业让老师看写得对不对。由于冬天的石板路下雪之后很滑，中午下学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不留神就摔了个仰面朝天，拿在手里的写字石板也摔烂了。这下可把我急坏了，从雪地上爬起来之后流下了无奈的泪水。

回到家里，胆怯地告诉母亲，摔了一跤，写字石板摔烂了。母亲说，等你哥回来之后再说，看他用过的写字黑板还在不在。

我哥回来吃过午饭，给我找到了他用过的小黑板。而且，也是石头的。是河南沁阳校尉营村希华伯父带来的。之外，还有一二十根石笔。就是用石头锯成的细小石笔，用它写出的字非常洁白。父亲和母亲再三叮嘱，在上下学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冬天路滑，不要摔跤。

我听说，我们村岭上的土河中学有个焦老师会做写字黑板，很多同学是从土河中学买来的写字黑板。于是，我和几个要好的街坊邻居小朋友趁没人的时候溜进了土河中学，想看一看是怎么做黑板的。由于文化大革命学校已经不上课了，我们只在窗户玻璃外面看到了有个教室的墙角堆放了很多烧制好的写字黑板，也没见到做黑板的焦老师。就是见了，我们也不认识。虽然空跑了一趟，但却激发了我做黑板的兴趣。

到了夏天，我就问在村里砖瓦窑上烧砖的大侄儿小顺。他说，喜林叔想得太简单了，做写字黑板需要在烧窑里封闭起来烧制，不是简单和一些红土泥，再弄成薄片那么简单。我说，那你在砖瓦窑里给烧几块写字黑板吧。他说，烧砖和烧黑板所需要的温度不一样写字黑板太薄。

然而，我却不死心。回到家里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要先准备好红土泥，而且要像擀面条那样把泥揉好，再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弄个烧制黑板的小烧窑。经过好几天折腾，做成了黑板泥坯子，并放在阴凉处让它慢慢阴干，在太阳底下暴晒怕有裂缝。

黑板泥坯子晾干后，我找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在土墙上挖了一个烧制黑板的小土窑，并用长石条作为支架横梁，用砖头当作黑板的“砧木”，然后就把黑板泥坯子放在上面，一共十块。放好之后就用干树枝当劈柴点火“烧窑”，一个人鼓捣了一下午，最后用石板把窑口挡住，让木炭继续给黑板加温。

第二天吃过午饭，我一个人悄悄到了烧制黑板的地方，打开“窑口”，准备迎接新的收获。里边不仅没有了烫手的温度，而且可以放心往外取烧制的黑板。取出黑板来一看，颜色不均匀有黑有红。用手指轻轻一敲，声音清脆。于是，把十块黑板用自己的衣服一裹回家了。

到家之后，赶快拿石笔往上写字，然后用破布把字擦掉，然后再在上面写字，再擦掉，再往上写字。尽管不算太成功，但那种情不自禁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而且，我下午上学的时候就拿着自己烧制的黑板高高兴兴奔跑在上学的石板街上，不知道有多高兴。临走时，母亲再三叮嘱，到了学校不要显摆，不要和同学说黑板是自己烧制的，做人要低调，千万不要在众人面前逞能。

但是，过了几天之后，还是自己泄露了秘密。于是，水池哥和群池哥兄弟俩也开始捣鼓烧制黑板了。晚池和我是同学，他却不知道他两个哥在烧制黑板。等烧制成了，他才知道。他们烧制的黑板比我的成色好，必定他们两个比我大好几岁。而且，他们两个都很聪明。然而，做黑板这样有趣的事却只做了一次。尽管这是仅有的一次特殊经历，但我至今难以忘怀。而且，这是童年天真无邪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