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文言文在内的书面语进入口头语,其途径和方式方法是多种多样的,一是直接进入。例如“星宿”“长岭岗”“鸡酪”等等,连说话音调都是原样的书面语发音。二是间接进入。比如“黑乎黑乎”,比如“呈子”,分别被方言拿进一个后缀语素,便一下活泛起来;还有以直观性为接纳的标准,将书面语词加以转换替代,比如“字墨”,转换替代了“文化知识”的书面语,“蛇缠腰”变成疱疹的代名词等,更为形象,更为生动。而尤其普遍的方法是改造重组。其著名的个例如“瓜不兮兮”“安灯儿逸”“打脱离”“打机器”“打摩登儿红”等。其他如,他刁之那门做,妖艳儿你一哈。一个用于指代的“之”字,传输了方言的文言书面语特色元素,颇不俗哟。另如充其量、总而言之、忽而吗之、恍兮惚兮、哭兮兮、哭兮乃呆、呜呼哀哉,一句“优哉游哉”,出自《诗经·周南·关雎》中的句子,堪称方言语汇中最为古老、最具资历的方言。语气词“也也也”,简直就是文言用语的直接导入,其优雅韵调,真的就是之乎者也。
四川方言最生动地表现出川人的聪明机智的优秀品质,其生动幽默也是无处不在,俯拾即是。其漫画式的方言描述,比如:子的屁股——好翘哦、抱鸡母屙屎——头节硬等等,让人忍俊不禁。童话式的方言描述也是随处可见,比如:半天空牵口袋——装风(疯)、癞疙宝翻跟斗儿——显白、老虎撵起来没得子、还没进山就想分老虎皮了,等等,无不充满四川方言的童话语境及其动画效应。童话式的表述特点,大大增强了口头语的生动性、幽默性。而这一切,无不在渠县方言中普遍存在。
清代“湖广填四川”各移民先祖均有中华文化遗训曰:“宁卖祖宗田,莫卖祖宗言。”移民子孙世世代代恪守祖训,已传承了300多年。“我们的语言就是我们的历史。”(语见19世纪德国语言学家和民间文学家格林兄弟)方言的长期延续影响着达州地域、民系的信仰习俗,形成一个文化链,从而为我们提供了更深刻更形象的渠县乡土人文历史。方言也生动反映了作为一个语言系统所特有的文化面貌,成为地域特色的重要内容,极具欣赏和审美价值。方言作为我们的共同语言,不仅是交流思想的工具,而且是形成和稳定社会共同心理的重要条件和因素,并成为族群思维方式、价值观念以及信仰、习俗等的心理基础。无怪俗话说:乡亲见乡亲,说话也好听。
作者简介:孙和平,四川省开江县人,中共四川省委党校教授、地域文化专家、文化学者,《诗词四川》编辑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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