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金盆地酒,就是一把火,燃烧成天边的夕阳。人生的激情和力量在一杯酒里,找回逝去的时光,把对儿女的思念和牵挂,用一杯酒的甘苦绵长系在“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意境里,飞向那座城市。
醉眼朦胧里,看到了儿子奔波的身影,还有孙子孙女可爱的笑声,笑声就像一杯酒,抚慰着一颗沧桑的心。一首小曲儿从喷着酒气的寂寞中,往外跑调:“我是故乡,用一棵杏树酿一个故乡,为你守候,天高路远,用一根线牵住你,用醉意朦胧牵住你,当你回望,那棵杏树下那壶老酒,坐着生命的等待——等待。呀呀呀,呀呀,呀……我守着,用一壶老酒的力量守护老家,守护乡愁”。
蹒跚于村庄的剪影中,手握哈欠的长鞭,鞭影卷起颤巍巍的吆喝,将舔食暮色的鸡鸭羊狗,赶入空荡荡的家园。蹒跚是年轮也是酒的舞步,被泥土磨掉多半的人生,继续被农具领向泥土,长满老年斑的光阴,谷糠一样撒落一地,身体弓起老石桥的弧度,支撑着粗重的日子,双肩挺住经年的酸痛,托举起柴米油盐,用一杯酒融化年老体衰,融化骨子里的孤独。
曾经强劲的劳动号子,在一些疲软的黄昏,斜倚着墙角打盹,凳子上的一壶老酒,在花开花谢的情绪里,与村口对峙,与村口对峙的眼眶,在期盼中不断深陷,陷入儿时的岁月,那些尘封的乳名,便在干涩的眼角泛潮,泛出一根细长的线,牵着天涯羁鸟。
乡愁是一棵老榆树,在游子的记忆里萧瑟,颤抖,风里飘来故乡的味道,记忆里的酒香也随风飘荡,父亲酿的米酒是一年一年的标点符号,总在日子的铺陈里起承转合。老父亲坐在老榆树下的张望里,坐在一碗老酒沉默的等待里,老榆树上的鸟窝很老了,老得端坐在他的记忆深处,就像老父亲满是风霜的咳嗽声,和有些佝偻的背影。
眼睛一热,老父亲皲裂的手,是一根刺,碰疼了他记忆的目光,这双手总是搬起坚硬生活里的石头,铺垫儿女脚下的路,怀揣儿女,把爱铸成钢铁,和腰酸背痛,血迹斑斑的生活硬碰硬,斑驳的双手托举起黎明,放飞雏鸟的翅膀,父亲的酒香是一根线,系住乡愁系住孩子们回望的目光,永远系在儿女的心头。
一杯金盆地酒是一根线,也是一双翅膀,更是一首醉意朦胧的故乡之歌,千里奔赴,回家是人生永恒的主题,是生命最温情的眷顾,电话里给父亲藏起一个秘密 ,迫切的心情把回家的日子擦得铮明瓦亮,在老家的饭桌上,用金盆地酒的甘冽绵长把那个秘密打开。父母亲在浓香醇厚的秘密里笑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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