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府南河，搅动锦江潮（75）（李勇网络故事）

——为成都黄龙溪古镇发展建言献策

回家的路上，李勇突然想起，秦光宇在一年前给他讲的一段故事：秦鸡肉是来自抗日战争时期。上世纪三十年代末期，中日在上海、南京进行大战，四川的一些好儿郎也将奔扑前线，为国尽忠。

1937年霜降，黄龙溪渡口飘着花椒香、辣椒的辣味。

22岁的秦中华攥着妻子林秋兰塞的油纸包，里面是刚拌好的鸡腿肉，辣椒面混着芝麻，在青石板路上踏出细碎声响。

“等我打跑鬼子，回来吃你做的凉拌鸡。”他冲船头挥手，竹篙点破江面时，秋兰鬓角的银簪晃了晃——那是成亲时他用三个月工钱换的。
船队顺锦江而下的第七日，秋兰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古镇的石板被日军飞机炸出坑洼那年，她在灶前支起木桌，摆上三个粗瓷碗：大的装给前线的丈夫，小的给五岁的长子和三岁的女儿。

“爹在杀鬼子，等他回来，这鸡丝能从渡口摆到九眼桥。”她往辣椒油里撒炒香的花生碎，烟薰得眼眶泛红，却把笑意拌进了鸡肉里。

1945年元宵，有人从上海带回染血的布片，上面“秦中华”三个字被炮火燎得残缺。

秋兰把布片缝进围裙，在灶台刻下第八道横线——这是她等丈夫的第八个年头。

渡口的风卷着花椒香，她望着江心的灯笼，忽然想起他临走前说：“要是我回不来，这鸡就得让更多人记住。”

1950年，12岁的秦建国蹲在渡口帮母亲劈柴。

刀刃劈开竹节的脆响里，总能听见母亲对着江面嘀咕：“中华，建国会把鸡摊支得更大。”

他望着竹筐里码得整齐的鸡腿肉，突然明白，这红亮的辣油里浸着的，不只是花椒和芝麻，还有母亲眼角的霜色。

大跃进那年，秋兰在灶台前晕倒，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切完的鸡胸肉。

17岁的秦建国接过铁锅，妹妹举着煤油灯给他照亮：“哥，娘说鸡肉要顺着纹理撕，这样嚼着才有劲儿。”

兄妹俩在月光下拌鸡丝，星光落进油辣子罐，像极了记忆中父亲船头的渔火。

1978年改革开放，秦建国在渡口挂起“秦记凉拌鸡”的木牌。

当第一辆载满游客的大巴停在黄龙溪古镇青石板路上时，他往鸡肉里加了勺新晒的藤椒——这是母亲临终前偷偷藏在陶罐里的秘方，说“该让外面的人尝尝四川人的辣”。

有一位台湾来的老兵捧着碗掉眼泪：“和我在淞沪战场闻到的一个味儿。”建国手一抖，辣子洒在蓝布围裙上，晕开团暗红，像极了那年母亲缝进围裙的布片。

父亲沉默看着对方，情不自禁地往正在凉拌的鸡肉粒加上熟芝麻：“这个味道，我这里一直没有变过！”

“这是汉源花椒，辣椒是贵州的朝天椒，我的爷爷当年坐船带的就是这个。”

听到这个声音，来自台湾的游客群里立即引起了轰动。

一位穿唐装的八十多岁老人挤进来：“请问，这是秦中华家的凉拌鸡吗？”

秦建国听到这个声音，他立即停止凉拌鸡制作。只见老人从兜里掏出泛黄的照片，上面年轻的士兵攥着油纸包，背景是1937年的黄龙溪渡口。

“是的！是的！”

“请问，你是？”

来人立即泪流满面的说，“我是秦中华啊！”

听到这个回答，秦建国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上前去握着秦中华的手说，“父亲，你终于回来啦！”

“是啊！回来啦！”

“你的母亲身体还好吗？”秦中华老泪纵横，带着哭泣的声音，不断地问。

“六年前，已经去世啦！”

“离开这个世界的前夕，嘴里还在不断念着您的名字！”

“啊！”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秦中华大声地痛苦起来。

秦中华这一哭不打紧，引来黄龙溪古镇游览的这一群台湾客人，不断上前安慰他。希望他保持定力，鼓励他要好好活下去。

随后，秦中华办理好台胞证，定居成都到最后去世……

后来，“秦记凉拌鸡”就把这个凉拌鸡肉的摊子从黄龙溪古镇，开到了双流中和镇，改名为“秦鸡肉”。

“秦哥！来半斤凉拌鸡肉！”一位身穿的确良服装，三十多岁的女士挤进围观秦光宇凉拌鸡肉的摊子，不好意思地说。

“哦！是余云大姐啊！”

“你们老公的病，好了没有呢？”秦光宇伴着鸡肉，转头看着余云问。

“刚出院！想吃你拌的肌肉。我听到你的鸡肉叫喊，赶忙出来啦！”

“哦！好的，你等一下，我给你拌半斤鸡肉！”

“好的！谢谢！”余云微笑着点头致谢。

秦光宇同余云的老公向挺是初中到高中的同班同学，从小两人耍的非常好。

他们早晨一起去上学，晚上一起回家。

高中毕业后，向挺去了双流纸厂上班。秦光宇在家里待业，同父亲秦建国一起挑起担子，做起了卖凉拌鸡肉的生意。

平时，只要听见“秦鸡肉”叫喊声，街面上就会出现两位挑着担子卖鸡肉的父子。

今天，却不一样。中和镇街头只有一位年轻人秦光宇，挑着担子在售卖凉拌鸡肉。

“哦！余云啊！你的这一份鸡做好啦！”说着，秦光宇把用塑料袋包好的鸡肉递给余云。

接过鸡肉，余云把手里紧紧攥着的十元钱，张开手指递给秦光宇，“秦哥，这时今天凉拌鸡肉的钱！”

“前面还有三次的三十元，等我发工资以后给你！”余云不好意思，看着秦光宇说。

“没事！嫂子，等向挺身体好了，我们商量一下，一起做生意！”

“向挺刚出院，这钱你先留着，有其他用处！”

“这份凉拌鸡就当向挺的出院营养吧！”

“好的！谢谢，秦哥！”说完，余云带着泪光转身离开秦光宇的凉拌鸡摊子。

“秦鸡肉，我要一斤凉拌鸡哈！”

“秦鸡肉，我要三斤凉拌鸡！”

（周玉军 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