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打雷 蛇鳝出洞

作者：肖炎方

农历“正月立春雨水，2月惊蛰春分”。3月6日即惊蛰。“雷打惊蛰前”，自然界的春天就来了。

荆楚农谚说，“惊蛰不动虫，冷到五月终”；就是说，正常情况下，惊蛰动虫，蚊虫蛇鳝皆出洞。惊蛰期间，万物复苏，万象更新，几乎所有植物都已抽枝发芽，所有昆虫都结束了冬眠期，都要重回大千世界，共营共彰，生气勃勃。如果气温不够，所有蛇虫都不动，那就有点不正常了。

前天我就看到玻窗上的大蚊子了。“过了惊蛰春分，一夜长一针深。”是说温度升高，农作物生长速度加快了。“一针深”，大概就是一寸多高吧。

利于此，也利于彼，也不利于彼;各种病虫害也加快了繁殖生长，侵害人类。过去向往南方，昆明四季如春。后来旅游，看兰州“黄河十里风情”，看西宁垂柳高挂不长虫，可荆州垂柳10年左右就被虫吃空心了，虽然有植物医生从树皮虫眼里灌药水。于是，又羡慕北方了。

农村俗语：“雷打惊蛰前，生意莫作忙做田。”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夏耘，耕云播雨，才春华秋实。中国农耕社会，过去要“晴耕雨读”，都以农业为主，同时把耕读放在同等重要地位；商业也要服从农业，生意莫作忙做田，不要错过了春耕春种好时节。

儿时，大人忙大人的，我们乐我们的。惊雷一打，蛇鳝皆出洞，我们就开始下鳝鱼钩。隔壁肖生银，是我前辈，大我两岁，是我青少年劳动生活的师傅，保护神，带我砍柴，捞鱼。

在竹园边砍些小毛竹，小拇指粗细。到岑河镇去买鳝鱼钩，系绳索，系钩。挖蚯蚓，上钩;挂在小竹竿上，用“捆套子”成小捆。背到同水沟、横台沟、踏八沟、柴莲子沟、孔桥子沟等，每天一条小河沟，换着下。用钉耙清除沟边那窝杂草，从竹竿上取下钩，垂直放下，小竹竿就相当于“浮子”、钓竿。第二天清晨去收，一看“浮子”，就知道有没有货。30竿、50竿，一天可收两碗鱼。

有天早晨下大雨去收钩。哪有胶底鞋、深筒鞋？就赤脚，冷呐，冻得瑟瑟发抖。可钩不收回来，肯定不行：鱼要跑；关键是鳝鱼钩，白天在沟里不放心。冒着哗哗的大雨和轰隆隆的雷声出了门。那时，还没有雷电知识和安全意识。一个金勾子闪，像金蛇，弯弯曲曲，耀亮了天地，耀得牛鬼蛇神无处藏身；难怪有人诅咒“个遭雷打的”；“哗----炸”一个炸雷，快要炸开天地。即使知道“心中无愧，不怕打雷”，也仍吓得我不敢迈步，赶紧蹲下来……

一根鱼竿拉到中间去了，半截栽下去，肯定是鱼，是大鱼。下水，小心翼翼，伸钉耙，抓住竹竿，慢慢往岸边拉。有分量，喜。好的是，它没绞到杂草上，一飘就拉起来了：一块白亮白亮的大脊鱼。

一根鱼竿半截栽下去了，肯定有货。轻轻拉，用力大了，会断；虽然事先已清除了杂草，但它仍然缠到了几根。你想，它要做多么垂死的挣扎呀……终于拉起来了：一条大黄鳝，好粗好粗，没有细尾巴，活蹦乱卷。那个情景，现在还记忆犹新。

有时把钩线拉扯断了，鱼也搞不上来；可怜，那鱼也没命了，它已经把钩吞下肚肠里挂住了……

那天是收获最多的一回。生银前辈说，凡是大雨前，天气都烦躁，鱼都要出来找食……哦，这可能就是天气预报“卫星云象图”分析法之前的小动物观察法吧？

高高兴兴跑回家，丢下鱼，挂起钩捆。母亲奶奶都心疼：冷呐，我的儿啊。弟弟都笑着跳着：又有鱼吃啦！我知道这是辛苦讨来快活吃。我马上又想起母亲经常念叨的一句话：“智大养千口，力大养一家。”赶快扒几口饭，赶快背起书包，就往黄场中心小学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