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到东方红中学第二年,大概是1994年春夏之交,突然传来噩耗:小妹被电打死了!
我们六兄弟,就只有这一个小妹,嫁到那长江边上,江陵县张黄公社那里。太远了,结婚是父亲找的一个50大拖拉机送亲,都觉得亏欠了她。
后来生孩子,我们庙兴村书记罗庆福抬举我,派村里“万山大哥”去“送祝米”。那可是全岑河镇唯一商务小车啊。太远了,走,要大半天,还要拎篮子鸡蛋、藕粉、糖等礼物;骑自行车,那几个鸡蛋都要震破了。那回肖家台的前辈晚辈媳妇们,个个兴高采烈,玩了回大味,也给小妹挣回了天大的面子----从盘古开天辟地,那村里第一次开进了一个小车,沿途站满了人看稀奇……
她这一走,父母兄弟都太伤心了,像天塌下来一样。
几个儿子,个个打得死老虎,个个都要跟他们去拼命。
我跟班主任齐家辉说了声,不管不顾,就走了。我们那个班太重要了,那可是全荆州地区最好的班,全是最优生或最大官家子弟,科局长、县长等,光是专员副专员孙子就9个,年级主任孙士虎的姑娘也在。齐家辉随便一个电话,家长争着派小车。
我没说地点,也没电话;那时才开始实兴“大哥大”“BB机”。他们便开着小车,从沙市沿江堤往下游寻找。终于在张黄那地方问到了。我记得车上齐家辉,还有主任孙士虎……
那天,我强烈地感受到组织的温暖,单位的强大。
春夏之交,实际上是初夏。荆楚农谚:一年只有45天忙,栽秧割麦两头忙。抢时间,赶季节,栽秧到深夜。饥肠辘辘,跌跌撞撞摸回家,摸电饭煲开关,瞬间丧命……全家人黑了天,像地动山摇,地覆天翻,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哭喊声震天。
那时,开始用电,没有安全措施,没有保护装置;后来才逐步出现了“跳闸”“触电保安器”等。
老同学肖炎科在荆州站长,不知是河道管理,还是公路管理,反正有个边三轮警用摩托车,很有点味,比那个小车还威风。
因为全中国都懂得都尊重“亡者为大”,别人都同情,都让着。
那时,还是比较典型的“人世界”,表妹张线英,在滩桥镇街上,开最大打米厂,也找人,搬人。
张黄是滩桥镇下面一个片区,一条小街。任何一个地方遇到这种事,都史无前例。他哪一个领导敢表态怎么处理?绝对都要层层上报,研究,决定。但我们死者家属这一方,痛彻心扉,痛苦不堪,怎么等得他不急不缓温温水?
我幺爹媳妇,我前辈翠妲的表弟朱国荣,荆州电力局书记。他姑娘读东方红中学时,找我讲作文,开小灶。我找到了他,他带着我们逐一逐二去找。江北电管站,滩桥电管站,最后补偿了8千元。
现在早已不止8千元了,80万都有可能。但当时,却起了重大作用。
朱国荣积极参与,尽快了事,把我们从痛苦中解救出来。当时人人都深陷痛苦之中。但人死不能复生,死者长已矣,生者还要更好地生存,发展。那就必须告一段落,划一个句号,必须迅速擦干眼泪,从痛苦之中走出来,去生活。
那时兄弟们,都已经失去了理智,只知道出气,发火,闹事,希望把事闹得越大越好,才有人管;因此可能会出现麻烦,甚至过急过火的连锁事故、动乱……朱国荣积极参与,把我们从灾难中解救出来,让“愤怒”熄了火,平息了一场潜在的更大的灾难……
后来,我和朱国荣同在江陵一个老干部圈子,常在那里见面,喝酒:向先端、刘宇山、周光旭等。朱国荣温存、本分、厚道、实在,从不高谈阔论。
现在,每个人都有多个微信群,我们庙兴村群却特别,有贵人、荣誉村民:知青吕林森、教授研究员白夜、电力局书记朱国荣等。他虽然“潜水”,仍是庙兴村群的根基、阵营、高品。
我在云南旅游发照片回来,向肖家台庙兴村亲友汇报。朱国荣在微信群说,一定要去看看“千户苗寨”呀。他是见多识广之人呐。
5月中旬那天,翠妲病逝。“红白喜事”,她娘家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都来了。有个人站起来笑嘻嘻地喊我肖老师,我一看,认出是朱国荣他老婆。朱国荣军人时,就找到了岑河镇上的标致姑娘。他高兴地告诉我,他姑娘后来当了长江大学老师,现在孙子都读初中了。
(肖炎方:沙市区意见领袖、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国作家网在线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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