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庙兴村民办小学,从1974年干到1987年秋。陈顺昌校长拿两个国家教师换,拿钱赞助庙兴村民办小学修围墙换,周黄片国办中学才终于把我借走了。不过,仍在庙兴拿民办工资。
周黄中学实行跟班上,从初一教到毕业。当时各地各级都实行集资办学,小学、初中、高中价格不等。周黄中学的集资费大概是300元。方法是分班报名,交费,然后上交给学校财务室。
学生交费两部分:学费即书本费,便宜;杂费是大头,其中肯定有欠的,不能一次性交清的;那就由班主任签字,担保。中途学生交了,就到财务室补交,销账;若不能交的,那就只有由班主任垫付了。
我们庙兴村学生全在周黄中学,那届大部分都在我班。有一个学生直到毕业没有交。我没逼他,甚至没催过,没问过,更没在班上通报,没让他难堪;也没找他家长讨过。他家长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从未提过。他诚实,厚道,大个子,不会拿着家里钱去瞎搞。读书也勤奋,守纪,成绩中上等。他轻轻松松读完了三年,考取了一个水电学校,毕业分配留在了那里。
那时,他的杂费差不多就是我一个半月的工资。好在我还有责任田收入,在家里蒙混过了关。
江陵一个语文精英作家教师刘时珍,学校印有文学社小报,我引进,先垫钱给她了。我回来推给别校一个文学好友,可他比我还穷,垫不出钱。以后我没去找他讨过。接着,一个语文王牌老师杨先武老师,出一本精段阅读书,与中考对口。我也引进,垫钱先给他了,推荐给一好朋友,可那朋友家里竟然遭了灾,我还怎么好意思去讨钱呢?唉,这陈年旧账,现在提起来还挺难为情的……
我可能是工作强者,但确实是经济弱者:亏欠自己,从不亏欠别人。到1992年儿子读江中,2千元集资费还要找姨妹借,真丢人呐。
1993年秋,我41岁进城了,进到荆州地区东方红中学。
有一年,这个学生从东北回来省亲。我们学校门房说有人来找过我,恰好那天星期天我到江陵乡下朋友那儿去做客,可惜没见到。后来,他写信来,说到钱,说感谢我;说没见到人,没还钱。我说,人生在世,同乡,又师生一场,这几个钱,不值一提,就算了吧;还有比钱更宝贵的东西哩。安心工作,和睦家庭,就是老师最大的欣慰。
当时,东方红中学,与我同龄的,差不多都是夫妻双职工带一个孩子;而我,却是一个人带两孩子,还有老婆、老奶奶;我的负担是别人多少倍?
感恩学生家长送给我半旧电饭煲,我才最初撑起一个家。老婆就用这半旧电饭煲,蒸糯米,包油条,在学校门前街上挣几个钱,贴补家用。
分新房子时,没2万元钱预交,只有先交5千元分别人住过的二手房,8楼。后来有朋友帮助,新书记潘贤君主持公道,说交钱迟早可以变,但资格不能变。我才有幸住进了校长楼。我感恩,送潘书记500元,信封塞进他办公桌抽屉。他喊我到避静处退给我,瘦高个子书生气,说,钱确实是个好东西,人人都需要,但是你现在比我更需要。
我那时要拼命奋斗啊,打码头,稳脚跟,继续挣前程,不到半夜不上床,从不吃喝玩乐。渐渐要喝点粗茶叶兴奋,提神;渐渐要抽一支烟抵抗瞌睡虫,冬天也开桌前窗,让寒气醒脑。当时学生送的“红塔山”或“阿诗玛”,乡下来亲朋好友,每人强塞给他们一包;自己却只用一包换成两包“洞庭”,克俭自己……
庆幸,粗茶习惯、开窗写作寒气醒脑习惯至今有;只是再不开夜工;香烟嗜好至今无。
张妙兵校长曾请我给旁边中国银行讲作文,换贷款。可我这一辈子,不办班赚钱;有求我者送红包,我也退。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现在我还正在继续努力,力争: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
(肖炎方:沙市区意见领袖、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国作家网在线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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