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家肖炎方讲故事60：湖北中考作文窗前树

2024年6月20日，湖北省中考首次全省统一命题。

我一辈子没读过高中、大学，终身遗憾，所以格外谨慎，觉这三道作文题都有点难。只有放弃议论文“成长应有的姿态”、想象作文题目自拟，选择了记叙文“——那棵树”。

我们老旧小区，每栋之间都有一个窄长花坛，中间有一排从外地移来的云杉树。我住4楼，渐渐可以看到那树尖了。

我曾在荆州区丘陵地带川店中学丹梅家里住过一暑夜，羡慕他家推窗见树的情景，时刻盼望着我也拥有开窗见绿的环境。

我的眼睛使用程度应该算是较大或很大的，看书，写电脑，还瞄手机，从没轻松过。感恩上苍眷顾我，终身没什作为，延缓我的功能，到60岁左右，眼睛居然差不多还有1.5；到现在73岁，差一些了，仍没老花，仍没近视。

当然还因为平时经常看树，看绿色；看远方，看蓝天，养眼，缓解疲劳。每天早晨还平躺床上眼保按七窍之凹。

没想到，有一回大风雨把几棵大云杉树吹倒了，连根兜一起翻上来了；可能是当初砖渣石块填埋，土层栽浅了。我们这一栋差不多全是建筑设计院、建筑设计研究院的高人们；雨过天晴，他们及时调来了吊机、挖机等，把大树扶正了。

沾光，非常感谢他们。而且他们还根除了隐患，为防再次倾倒，他们干脆锯掉了两米高的树头；符合绿化宗旨：横着长，多绿，又一劳永逸。我在乡下种棉花，为增产，长到一定高度，不是所有的一定都要掐顶心吗？

可，树斩了头，痛苦啊。然而，它们忍受着疼痛，不改初心，终生向上，而且一头分出几丫头再长。那就没原来快了，它要稍微停止一段时间，还原，再开始生长，而且是更加枝繁叶茂多头并进地长。

前年，我天天站在窗边往下看，恨不得帮她，拉她往上长……

去年，我天天站在客厅往下看，她没被打倒，她没辜负我，1年可能又长高了1米多。为见她，为亲她，我有空就开窗，吹她吹过的风，吸她吐出的气，便觉天人合一，天厚我也，从不惧三九三伏。

今年，我坐电脑桌前，也能看见她头了，咱俩平起平坐了；川店中学丹梅家里推窗见树的情景出现了。不时定睛看她一会儿，便觉眉飞色舞，天清气朗，神清气爽了。

她头始终都有歪歪意、低低意、点点意；是不是在腼腆地偷偷地看我，怪她迟滞了？那是永远谦虚的姿态，永远谦逊的风格，也是她自责的心思？她似乎在安慰我：急什么呢？我不是来了么？前世相约，今生相守，是你的，终归还是你的。你可别嫌弃我哟。我原来是一根葱，是少女，亭亭玉立，无牵无挂，笔直向上；现在，我已是家庭主妇，拖儿带女，瞻前顾后；不过，儿女们虽然各行其是，但都各奔前程，争分夺秒，抢抢地往上长，往四面八方长。

我不得不感叹：自然界，树如人，能活出人的姿态。你再看那窗前树，人类为她好，却挫伤了她。她不计较，长了耐心，因为自信，换一种姿态，是不是仍很潇洒？且更婀娜多姿了？更多些韵味了？

生物学说，地上枝干有多高远，地下根须就有多深远；所以，树越大越肯长。过两年，她就要超过我窗口了；再过两年，她就要直参云天了。我却无力再和她比肩了，她属于天地大自然了。我已处于颓势了，她却仍青春年少，且永远青春年少，永远养我眼，美我心，富我家国。

感恩相遇，相伴，相怜，相歉，相悦；敬畏自然，生命，我将天天时时仰望她；默念刘禹锡“病树”，喜看“老”树前头万木春；不辜负她的亲近，垂顾，无私奉献；恪守我的终身职业，继续努力写点东西；人随笔尖走，心随她云天…… （肖炎方：沙市区意见领袖、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国作家网在线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