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炎方(湖北)
教育教学类投稿,我基本上百发百中;可文学类,我投稿无数,退稿无数。其中有一刊真正是“尽快处理”,绝不是一般的“两月之内”,而是一周之内,至多不过十天半月,便有定夺回复。
中国人普遍适用“报喜不报忧”,用稿则报,不用则缄口不提,不言而喻,自然消亡。但那一刊报忧,实话实说----不打算用了。恰恰就是这句退稿信,撩得我为他写了整整一年多,且渐见长进,虽然没发,也只怪我不能坚持,好运就差那么一瞬之间,豪厘之间,擦肩而过了。
“不打算用了”,你看看,你揣揣,你悟悟。
他曾经打算用的呀,后来才不打算用了。他在鼓励我?我自己还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见这刊物好,档次高,就见“了”起意----搞!只要他话里透出百分之一的玄机,我就要把他它悟深悟透:竟然有大编辑瞧得起我的“乱炒菜”了!说不定机遇真的来了,赶快加油,向“家”进军。
他此前刚刚还打算用的呀,现在才不打算用了。你看他那遗憾的神情,艰难地从粗分的稿件栏目里挑剔出来,鼠标来回地摇摆着。也许是不合他的栏目吧;也许是篇目多了被淘汰了吧;也许是比起别人来还差那么一丁点儿味吧……只差那么一丁点儿了,赶快写哟,“家”离咱们不远了。
他关已过,可能是终审被毙吧?他们反复比较,斟酌,权衡,看了个通体透明,才终于痛苦摇头,忍痛割爱。谁叫我求成心切,行文太露呢?虽然话语权叫我们谈虎色不变,应该把自已的意识夹杂在文采里呀,文以载道,怎么能道过其文呢?报刊杂志也有纪律呀,君不见南方某主编因分寸把握不够被撤换了吗?曾有“吹”友吹他自己的“作品”,说好稿件眼光太毒,观点太激,笔峰太犀利,编辑怕掉饭碗不敢发。我竟然狂妄地将自己也归属彼列自慰了。
也曾有人一篇文稿寄了多家,最后一发,居然轰动成名。但萝卜白菜红苕西瓜只有卖出去了,才是商品,才有价值;文稿只有发表出去了,才被称之为文章,才属社会财富。我停下笔,开始苦苦思索----“家”在何处?
“齐鲁青未了”,我曾退稿一“了”“勾”未了,勾住我的魂,勾起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劲。那一“了”,虽为简单浅显的时态“过去式”,却将编者与作者紧密地亲密地连在了一起,将作者心之所向,勾引延长至无限的永远的“将来式”。那一“了”何等了得!
倘把这个“了”字删去,变成“不打算用”,草率,直白,戳眼,难看,硬挺,一口回绝,冷飕飕,寒颤颤;就如鸟没了尾巴,枪没了红缨,天没了雨露,地没了草木,人没了情意……决没有“了”字所包含的“表示变化或出现新的情况”,“表示认识想法主张行动有变化”(《现代汉语小辞典》)等等。
可见中国语言文字作用之神奇,可见编作苦心之天怜,可见编者匠心之独运。
(肖炎方:沙市区意见领袖;评论家、教育家、中国作家网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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