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荆州东门外九龙渊里晃悠晃悠地洗着澡,我在渊旁晃悠晃悠地散步思考。
“老师,您好。”学生家长母女俩迎面站定,很礼貌地跟我打招呼。我夸她们孩子不错,成绩好,当班长,会管理,品学兼优。学生妈妈却认为美中不足,多有遗憾。学生奶奶拦着拦着,她还是说了:“老师,有个事求您帮忙。孩子对她奶奶老是吼,我说,她又不肯听。您看,她奶奶这大年纪了。男服先生女服嫁,这只有求您了。”
连续几届,我在全校新生家长讲习班里讲《三位一体,共创如意》,无论是家庭、学校、社会三位,还是学生、家长、老师三位,都要勾通互助。从理论上讲是回避直接矛盾,能进则进,不能进则退,或绕着圈儿走。庄子在《庖丁解牛》中阐释的养生之道是这样,教育之道亦如此。
第二天朝读,我在这孩子桌前驻足,弯下腰,趴在她桌上和她谈话。我知道她父母离异,自尊心好胜心极强,潜意识又极敏感。她停了读书,笑眯眯地看着我,迎接着老师对她的宠爱。
我说:“在学校里,老师们都很喜欢你;在家里,谁最关心你最疼爱你?”
“妈妈。”她甜甜地。
“还有谁?”
“奶奶。”她酒窝深深地。
好,谈话切入正题了。“哦,奶奶。”我意味深长,“奶奶多大年纪了?”
“七十多岁了。”她神神气气地。
“人活七十古来稀,这亲情,要好好珍惜呀。奶奶很关心很疼爱你,你对奶奶怎么样?”
她低下了头,惭愧不语。稍停一会,我说:“读书吧,我们一起读昨天刚刚学过的余光中的《乡愁》:后来啊,亲情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奶奶在里头……”我把这一节加重语气,声情并茂地读了两遍,并着意将“母亲”改成了“奶奶”。明人不用细讲,响鼓不用重锤,她开始擦眼泪,抽泣起来。我返回身,登台号令:“同学们,《乡愁》值得细细品味,大家再一起深情朗读。”
第二天早晨,这孩子双手交给我一封长信:“肖老师,您教我读书,更教我做人。我从小没有父爱,您就是我最最伟大的父亲!……”
当晚,我仍极有规律地在九龙渊旁散步,思考,玉盘似的月亮仍在水中晃晃悠悠。又碰到她家长母女俩,老远就弯腰致谢:“肖老师,您还真有点魔法。”
“哪里,哪里,”我连忙谦让,“对于知情在礼的孩子,只须换个说法,来点新的。爱,也还要讲点方法。我们老师同行也常常异子而教哩。”
因为我和家长沟通较好,学生也比较佩服我,我在全校新生家长讲习班上,又把“向老师投诉” 作为解决矛盾的一条出路;于是,我接受 “投诉” 较多,并妥善解决了一些矛盾 。有学生升入最好高中最好班级后,家长还仍然来找我帮忙解决矛盾; 有学生大学毕业以后当老师,还仍然用我的一套作文方法教学生。
作者:荆州市东方红中学肖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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