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炎方
70年前,一个小生命哭喊着来到人间。母亲,3个姐姐,都欣喜万分:母亲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个儿子!可我命太硬,太恶,我来了,母亲却撒手人寰……天昏地暗,天旋地转,我被抱到庙兴村肖家台做儿子……
回庙兴乡村
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2022年春节前,无论走到哪里,最后都回庙兴村,回肖家台,看望父母亲人……可是,今年,而且以后,再也不回庙兴村肖家台了----那些村庄都消失了。
1993年10月进城后,回庙兴村,家长说,您回家不方便,转几次车,还要坐“麻木”,走小路;您还要带礼物,肩背手提不方便;尊师重教,执意要派车送。临近,沿途下车,发烟,发水果,发点心,那真有点风光,真有点荣归故里的味道。
马上,改革开放后,开始出现私家车,我再回庙兴,就坚决不要那个味了。搭公交车到钢管厂,再转“麻木”,往返30元。30元即可买回社会进步,买回本分良心,买回内心安宁。
我有表弟张明,原来专业开“麻木”。我在钢管厂一下公交车,就高呼张明,连呼3遍。他没在,才再坐别人的。到家了,我把东西从拖车里一样样拿出来,还要跟老父母多讲几句话,有时还要留张明一伴儿咪点小酒。
钢管厂那些“麻木”师傅都认识我,知道我大肖台、最东头、哪个门口。几年了,都有了感情;我也舍得,只多给,从不还价占便宜。
老家没了
去冬,有回,六弟炎国电话说,老父母搬了,不跟孩子们住,单独找了两小间储藏室。
哦,最后几位老人也都离开了肖家台;随荆州开发区,整体搬迁到“杨场新城”了。庙兴村庄没了房子,没了父母亲人,就没了根。中国农村发展进步的缩影----超前周边乡村20多年的庙兴“土干街”拆完了,残垣破壁砖头瓦砾也都拖走了,仅剩下街道两旁高大壮硕的香樟树,郁郁葱葱地还生长在那里。传说美丽而又黑死八人的“黑水塘”,仅剩点看不到水的小草坑了……
想想中东、乌克兰难民潮,流离失所,拖儿带女,背井离乡,随时会葬身炮火鱼腹;庙兴村人却由村街住进小区高楼,由农民变为居民,应该高兴呐?奔走相告啊?欣喜若狂啊?可,可,乡愁叫我留恋不舍。
回杨场社区
杨场新城,北港小区,集中了洪塘、北港、庙兴、荆农、王桥等村,几十栋高楼。一路过,一踏进,都有叫我“方老师”的声音。这是当年在庙兴村小学时,肖俊华、肖俊寿、肖俊艳、肖俊香、肖生金、肖生莲、肖光龙等多位老师都姓肖,于是智取末尾一字。在沙市荆州,一听到“方老师”,就知道是庙兴人;到杨场,一听到“方老师”,就知道回到了庙兴村,回到了家乡。真是贺知章那句诗:“乡音未改鬓毛衰。”
他们已全然没有农民模样,休闲,新装,灿笑脸,神采飞扬,个个喊喝酒;我似乎又准备牵着儿时伙伴跑进小树林去玩耍。手机响了,他说在我头上。我抬头仰望,果然,蓝天白云之下,高楼大厦之间,他在窗口探出头来,向我招手;手机说,这里,电梯,请赶快上楼……
当年,杨场成为沙市郊区,多些计划物资供应,于是多年神往郊区杨场……70年,沧海桑田。今天的杨场新城,已远非昔日的老杨场“丁字街”可比了。
老父亲90岁,前几天“腊八节”睡走了;老母亲也90了,仍有尊严地活着。儿孙都很孝顺,争着“敬活佛”。他俩都舍不得用,还攒钱,给独姑娘的姑娘、孙姑娘。
荆州开发区规划完整,两年前,就把各处散落的坟地,统一迁往了杨场公墓。趁机,我把所有亲人都集中到一排;而且申请村书记,给我预留一个,在旁边,紧挨着,和众亲相守。陈江平书记笑着说,那还早得很哩。我又跟杨场书记张中华申请,他也笑着说,那还早得很哩;真的要墓,您帮我们杨场写村史,至今也还没给稿费,杨场人民感谢您,送您一个墓,送您一个豪华墓。
我生性不敢“豪华”,更怕他犯错误,怎么也不要。
70年轮回
荆楚有小孩儿和“老孩儿”;还说,小孩爱衣,老孩爱食。有些老人越活越年轻;现代社会,几乎所有人都不老,分不清母女、婆媳。这是美好社会延缓了自然生命的轮回。
我学生李果,初一作文《大地,我终于读懂了你》,说人、所有生命,生于斯,长于斯,最后都归于斯。发《楚天都市报•小作家》头条,下面两篇才是华师一附中高三学生。
杨场,庙兴,是我生命的起点和终点。70年,又回到起点,这是我个体生命的轮回吧?
“7”是中国3个最牛数字之一:地上七彩云南;神话七仙女;北斗七星;爱情七年之痒;算盘七颗珠子;音乐七个音符;人有七窍;一星期七天;古时七绝、七律;人活七十古来稀……
过去,我回庙兴村肖家台,转几车,坐“麻木”,走小路,走向自然,走向古老,走进情感。
70年后,现在,一个老生命魂牵梦萦着,三天两天,就奔回扬场,去看我90老父母。多路公交班车,路路通畅,飞国道,飞向新家乡,飞向现代,飞向未来……
新中国才73岁呀,就翻天覆地,沧海桑田。民族复兴,乡村必振兴。“百年”“2百年”“3百年”,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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