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带福
“真是风雨迎贵人!”地导见到我们第一句话,就惊喜地这样说。我们成了贵人。不是地导曲意奉承,而是缘于内蒙人对雨水的渴望。地导说,在内蒙,一年如果降下三场透雨,那就是非常肥美的年头了。
如此一说,我们还真是贵人了。我们到的前一天,就下过一场小雨迎我们;没等到8月8日内蒙60大寿,7月底我们离开的前一天,又下了一场透雨送我们,呼市的大街上居然漫水了。回家之后,荆州几乎天天下雨,我们仍情牵内蒙,天天听新闻,可整个8月,再没下雨。
情歌励福
《敖包相会》在全国可能是流传最广的情歌,男女老少,几乎人人会唱。形式活泼,有趣,有情意; 受道德约束,男女对唱,合唱,文明表达,自我表白: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哟,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深情呼唤共同的心愿: “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伙……”
这是天下爱情的基调与共性。比喻,起兴: “雨水,海棠花儿”; 承诺“就会跑过来” ;于是就有了“耐心地等待”, 就有了积极作为,自然而然就有了福。
敖包赐福
敖包是谁?为什么在敖包相会?我们原以为敖包是人。直至内蒙,我们才知,敖包相当于我们内地的土地庙,却又比土地庙浪漫。土地庙是专供求神的,而且只有迷信的人才去。
敖包就不同了。方圆几十里,高高的小丘上垒一个石堆,雄居其顶,鸟瞰八方。倘若哪家出了大事,急事,十万火急,需要求救,赶快到敖包上点火示意,相当于古代军事专用的烽火台。
每年农历5月13,人们都到那里去祭祀天地,祈求上天降雨,牛羊肥壮。更多的是许愿。
听地导讲了规矩,我们也学着在远处捡了3块石子,虔诚地走近敖包,绕一圈,投上去一块石子,许一个愿。像这样,绕三圈,投三块石子,许三个愿。
当家人求雨来了,大姑娘小伙子相会来了,共同的敖包长高了,各自的心愿也都满足了:“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伙……”
手抚敖包,向远眺,满眼草色,羊儿在静静地啃草,偶有遮掩不住的浅浅的黄土。和回族一样,蒙人也最喜欢三种主色调,黄,绿,白。黄土地象征他们的宗教;绿草原象征友谊;白奶汁象征纯洁。60大寿,首府呼和浩特大街上,到处都是这些色彩,一片喜庆,一片祥和。
政府造福
你可以走上半天,或租借一匹马,走进任何一个蒙古包。我们曾纵马驰骋,直奔草原深处,突然发现了一处人间天堂。绿茵茵的草原中,竟然有一片明镜似的湖水,水边有三个蒙古包。
包里正好有人,见有客人,连忙迎出。主人黑黝黝的,干瘦干瘦的,脸上沟壑纵横,手上蚯蚓遍布。样子比实际年龄至少要老20年。我们看到了天堂里的苦寒,还有那些缺少湖水的人们呢?
我们低头跨进蒙古包,算是对主人的尊敬。抬头就见大汗天子,正亲切地望着我们笑。成吉思汗总是那么温和,那么慈祥,像当年我们家家户户供着的毛主席像一样。我们瞻仰,马背上的民族,马蹄下的江山,令西欧人胆寒,版图横跨欧亚大陆的强悍雄健的民族领袖,竟然这般婆婆像。那像是用丝线绣的,十分精致,又没有一丝灰尘。见我们盯着画像,主人无比自豪地说:“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后人!”
蒙人对成吉思汗的爱戴及崇拜发自内心,起源骨髓。胡天苦寒,他们不迁,不逃,不挤进城,就在这里茁壮地生长着,自豪地生长着。
临走,主人送出包外,指着旁边的红砖说:“政策好了,几千年的蒙古包,祖祖辈辈的蒙古包,在我们家要消逝了,在我们阴山山脉可能也快要消逝了。像你们汉人一样,我们也要盖砖瓦房了。去许愿吧,我们的敖包肯赐福。”
全民积福
门前的草场好像一分为二,一边茂盛一边衰。包前有几大堆牛羊粪和红砖。蒙人看富有,就看牛羊粪。粪多,牛羊就多呀。主人的蒙古包是从来不锁的,几里几十里一户人家,难得有人来,来了就是贵客,热情招待还来不及呢。
蒙人在说,阴山在说:我是顽强的,忠实的。苦寒的胡天里,阴山生长着蒙人顽强的心,乐观的心。他们又心生怜悯,怜天,悯地,怜牛羊;夏天吃这半边,秋天吃那半边 ,蓄着,养着,合理分配着,自觉维护着,留给敖包永远有福赐。
永远有福
敖包相会,是人神共振,共奋,共赞,共助。
敖包相会,虽然原始,却在浪漫中与神圣共兴,拼弃了避免了随意性。她似乎超过了城里的婚姻介绍所,因为她有对神灵的敬畏。
敖包相会,虽然原始,却具有哲理性。“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哟,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情随事迁: “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伙……”
敖包相会,永远有福,又具有必然性。中华五千年文明,正在复兴,福还会越来越多。
(肖炎方 荆州市东方红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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