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中是人才的摇篮
荆州教育界人士都这么赞叹。
你看,荆州中学前两任校长袁良平、张妙斌;实验中学书记刘关游、校长余日升;市教育局正副局长徐朝平、张妙斌;市教育学院校长潘贤君;市人事局办公室主任应斌;荆州开发区经济局长徐启颖;沙市区长、洪湖市委书记周太新;市教委主任、市委秘书长、省委副秘书长周年丰等,都是从东方红中学摇篮里的语文教师摇出来的。
我的讲台生涯已到尾声,当时向校曾嘱我编校志。因为感谢,因为赞美,我写过私立校长,写过沙中校长邓北平、副校长黄伟等。好朋友批评我简直是吃里爬外,应该写写本校和走出本校的精英们呀,为他们今后的树碑立传准备点奇闻轶事和情趣野史呀。对。对。于是便有了一个小小系列。
讲作文,换贷款
我起点低,起步晚,“不惑”之后,一遇机会,恩人贵人杨先武、曾仑哲、余映潮就推荐我,恩人贵人龙长镒书记、张妙斌校长,就接受我进城。一个人到新单位站稳脚跟,是很费周折的。龙书记已另撰文<<龙长镒为东中创挂三块牌>>。<<张妙斌妙语暖人心>>,曾给我很多关照。他俩及其他贵人恩惠,我至少要记祖孙三代。
第二年,1994暑假,张校对我说:“肖老师,请你帮个忙。”他挺拔的身材,方正的脸,虽然是虔诚地笑,仍让我肃然起敬。他没有居高临下地说“派你办件事”,而是客气礼貌地用了“请你”。一声“请你”,顿增了我的人格地位,加速了我的人生奔跑。
“是这样的。”他很诚恳,理由很朴实,“我们学校有难处,找银行贷款,人家答应很爽快,只提了一个条件,要我们派人给他们行里孩子讲讲作文。用作文,换贷款。”
张校怎么会想到我呢?也许是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他们另有重用吧?也许是他们已经有了或者是正在谋求更大舞台,对此不屑一顾或无暇顾及吧?也许是我的绒毛鸭子初下河,他就看到了<<行舟>>班级文学社片片帆影吧?不管怎样说,张校的慧眼瞧到了我,张校的恩泽惠及了我。
七月骄阳似火。在当时全市最高楼房中国银行的小会议室里,我代表东中,讲作文,吹空调,喝上档饮料,抽极品香烟,科长甘当服务员。那个级别,那个档次,那个享受,那个味口,那个虚荣,可是张校之“请”哟。享受惯了不觉得;一个人从乞丐窝里突然坐到皇帝的宝座上,那还真有些不自在;除了不安,躁动,细细品味,那就是思考报恩。
东中人才济济
当时的东方红中学可能是“大荆州”(包括天、潜、沔、荆、京、钟)语文峰巅:孙士虎、曾仑哲、余左民、刘学刚、孙光瞬、郑直等等,都是“大荆州”中学天空的璀灿群星。孙士虎后调荆州中学评了特级。曾仑哲是大荆州地区最早最年轻的特级。余左民只怕不动笔,动笔国家级。刘学刚一评特级,就被珠海作为人才挖走。孙光瞬现在仍是活跃在荆州中学的语文王牌。郑直坚守东中,毛庆龙校长专门为他挂起“郑直名师工作室” 。
当时还有李珍新、陈青连、张桂霞、晏玲、戈利、李恩翠、彭朝军、杨小梅、周义、周昌盛、龚腊珍、李咏娥、曹波、王世运、张志松、王汉平、郑长智、王中汉等等,等等,都是从大学,从各县,精挑细选的,出类拔萃的,数一数二的。以上批排名不分先后,如有遗漏,请告诉我。
因为当时荆州地区直管初中,只有东中和附中,分配和评职称等各种优势,首先满足东中和附中,然后才是下面各县。当时东中又绝对优于附中,哪县冒出xxx,就马上可以开小车去把你接来,然后才由东中出面给你办调动手续,一路畅通。所以东中真的是人才济济,金玉满堂,个个都金枝玉叶,金浆玉醴。开家长会,就像地委书记作报告,下面家长都是科局县,认认真真做笔记。
温暖点亮我心灯
张校那么看重,可惜我没争气,工作糟糕透了。有人说城里的环境太美了,东中的土壤太肥沃了,过去的朋友用生动形象的比喻,讥讽我这颗乡村贫脊的种子,在暖风香气里“长飘了,肥倒了”。真的,真是长飘了,肥倒了。进出校园总是形容枯槁,不敢走正门大道,总是溜着墙根,形单影只,好像掉进绝望的深坑,从此再没有希望的曙光了,甚至想卷着铺盖回乡下……
校门口,张校招呼我。我抬头,我仰望,他好像比台湾马英九还要帅;挺拔的身材,方正的脸,似乎为我顶住了阴云,驱散了雾。“怎么啦,情绪总是很低?”我自责,我懊恼,我说我一无是处。“那怎么可能呢?”他浓厚的八岭山尾音将那个“呢”说得很重,加强了反问的语气和否定的力量。“怎么能全盘否定呢?贡献至少有两点。一是发表文章,无形中宣传了我们学校,将“东方红”照耀在千万人的眼前;二是文学社,活跃和促进了我们的校园文化——”
哦——我醒了,我不是笨蛋,我不是废物,我还有存在价值,我还有贡献,而且“至少有两点”!
他带着光环,踏着祥云,步入荆中任校长了。我低着头,猫着腰,以十倍的信心,百倍的努力,让贫脊的种子适应肥沃的土壤,让“至少两点”还能多出一点点,连续三年考核评优,连续七年评为市局优秀党员。
喜事不过期
我一向低调,不声张,从不办事。转正,进城,生日,搬新居,都从不请客,曾经有一点小喜事也没请客。我儿子考大学,余左民自发浩动语文组,张妙斌居然欣然带头前往。
张校迁荆中,晋教育局,仍跟夫人住东中。那天,他一见我就玩笑: “听说家里有喜事?”我说丁点小事,不值一提。
“喜事无大小。”他顺势肯定,像作文一样,尺水兴波,尺幅千里,“大事小事都是喜。”我说是小事就没声张。
他步步紧追,穷追不舍:“不声张么,就我们几个,小范围的。”我推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他趁热打铁,趁火加油:“哎哎——喜事不过期!有喜天天喜。”再也推不脱了。他另外喊了两个朋友,一起到我家吃便饭。那顿饭,可能是我家顶级之一。那时,徐朝平、张妙斌已任教育局正副局长了,东方红中学头面人物也都来了。我日倒瞎,上不了台面,只有专门请<<荆州日报教育周刊>>主编王浩小弟来陪,讲话,斟酒。
这是一个真实的小故事,这是一段精妙的对话,颇具赏析价值。对话的发展层次顺序为:提出——肯定——退让——回升——高潮——成功!好一个把语文运用到生活的范例。语言的顺势,语意的跟踪,逻辑的推理,无不表现出语文高手有心人的心理趋势。
他不轻蔑弱势群体,更不疏远弱势群体,还这样寻找机会,并永远延期,永远亲近弱势群体,像恒星永亮,永远普照着万事万物,真叫人感动。那家宴,那便饭,是那样简单;那气氛,那热情,却那样高涨----我家里笑语满堂,流光溢彩,篷筚生辉,真的喜气洋洋了。
人民代表代人民
有一回,昌林打电话,说张局请我们吃饭。我匆匆赶到,才知道,他俩代表市人大教科文小组,从江南视察回来。江南热情挽留,他们却执意告辞。该吃饭的时候不吃饭,那怎么行?不吃公款,吃自己。一下大桥,就找了家蔫馆子。馆子很小,名字却很大——天下第一螺!
我又很感动,说人大官员尽管吃,等我干什么呢?张局出口就是妙语:“你不来,我们吃得没有味。”天啊,我是个率性而为自得其乐的家伙,瞎写,瞎说,口无遮拦,无形中冒犯过得罪过甚至伤害过很多人。果然是大人有大量,从不计较,还把我当了一回事;他们尝尽了人生百滋味,却认为我这小不点还有点味。谢天谢地!
在荆州,我和昌林是敢于放炮的,是荆州教育代言人,荆州人民代言人,却让很多人头疼。我又童心永存,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成熟,一辈子也不知道顾及。他说:“成功不等于成熟。什么都顾及,就听不到真话了。听不到真话的民族是悲哀的民族。”确实,贝多芬成功了,是音乐的巨匠,却是生活的弱智。我是失败的,就更幼稚了。张副局的人生哲思是深邃的,无须撰宏篇巨著来阐释;他的天生禀性是方正的,无须用他方正的脸庞来彰显,告示。他肩负的民族责任和历史责任,更不欢迎圆滑世故,曲意逢迎。张副局长的妙语,是语文行家的锤炼,更是人格品质的修养。
一块黄金可以照亮千万双眼睛。一句妙语可以点燃一个世界,至少可以温暖一颗寒心。穷苦人家出身的我,得人半点恩惠,就铭记在心,没齿不忘,何况和很多人一道,曾经沐浴在张局温暖的世界里。
当医生还要当伯乐
有一次到教育局办事,顺便到他办公室去拜访,说要听过去的领导,现在的领导讲话,受受教育。他请坐倒茶,他的微笑真比台湾马英九还帅,还亲切:“什么领导不领导,兄弟伙里。”他的“兄弟伙里”彻底消除了长官与百姓之间的隔膜,距离,像血浓于水,水乳交融,浑然一体了。于是,我们平起平坐,隔桌而望,对面而坐了。
“有时候到教科院,我跟他们讲,基础教育,不要只当医生,挑毛病,汇诊,指明注意事项,这是不够的,永远是被动的。”教育,他应该是内行,从东中管教学副校长到校长,到荆中校长,到现在教育局管教学。不讲闲话,不绕弯子,开篇就谈教学,而且是高屋建瓴地谈:“还要当伯乐,去发现人才。这个人有什么特色,思想特色,风格特色,以及他的整体特色。单说课堂,是严谨,还是活泼风趣?除了一个余映潮,还有,为什么走不出去?打不响?我们要帮助他们,进行理性总结,升华,打造成特色人物。市里又要评专家,光评有什么用?”
期待荆州时代
他的谈话和谐而又如行云流水,没有东中大会上句尾带“呢”的强烈反问,给人亲切之感。
是的,大荆州呵,600多万人口,相当于一个新西兰国家。过去有离骚主体的荆楚文化,岑河岑参的边塞诗派,辅佐天下的居正文化,公安三袁的性灵流派,等等。当今教育呢?山东出了一批语文青年集团军,引领全国。荆州有什么呢?我说,现在荆州中语由余映潮过渡,进入王世发王右军“两王”时代,即将进入又一个春天,翻开荆州中语新篇章,他欣慰地笑了。他似乎已经看到荆州教育百花齐放的盛况,已经看到数枝红杏出墙去的轰动。
顺便谈到有人建议<<荆州教育人>>收录几个德育标兵,以使本书内容更加丰满。他马上切入这个话题:“什么‘师德模范’,什么‘德育标兵’,这些提法都不够科学。教师首要是教书,光德育怎么行?北京提的,‘教书育人楷模’,那才是正确的,比较完整的。”
这些提法不只是荆州,过去几乎全国都是。他否定了全国性的片面的有偏颇的提法,可见他缜密而超群绝伦的逻辑思维。这实际上是对老师的综合性评价,不偏不颇。有了专家型的特色人才,加上综合性的教书育人者,便形成了荆州教师队伍的合理结构。张副局站到全国新的高度。
建议鼓励我撰书
讲到我<<荆州教育人>>这本书,他热情地议论开了:“首先是取舍难,评价难。取舍,评价都要有勇气,有智慧。”他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虽然书名作了“我所结识的” 等很多限制,书中<<写作缘由>>作了很多解释,但谁相信呢?平时这么好,为什么只写他,不写我呢?我这绝对是吃亏不讨好,同时会得罪很多很多人。没办法,现在骑虎难下,放弃又舍不得了。是的,古代诗选,词选,选家有好恶,选了,则光焰万丈长;没选,则沉睡千年万年无人问津了。我要慎之又慎啊。
他可能见我有沉思状,继续给我破解:“古代史官时刻冒着杀头的危险,既要忠于历史,又要有自己的观点;既要恰如其分,又要避免溜须拍马。这可是需要胆略胆识的;既要让当事人接受,又要让旁人读者接受。建议你跳过一些,从某一方面入手,就可以避免一些官司。”真心感谢张局,他给我上了一堂人生写作课。想想王浩弟说,写活人,是非多,确实如此。我竟有些颤颤惊惊了。虽然是个人行为,民间行为,更要对社会人负责,对别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他可能见我有乌云笼罩,又开导说:“你可以署名散文,凭感觉,凭直觉,写人记事,像杨绛的散文一样,又不是组织部考核鉴定。”他一直拿杨绛的散文作比较,我听得出,他十分欣赏杨绛散文的朴实,亲切,自然,却满含深情。他建议我好好读一读。他是老牌的华师本科高才生,语文高手,他已把社会人际这本大书,活书,没有页码的书,读得入木三分了,通明透亮了。
八岭山“兄弟伙里”
我讲写他的内容,进入回忆,自然讲到了李昌林。他说:“你可以不写我,你要把昌林写好哩。”做了多年“长”字号的官,脑壳里却全装着民本主义思想,在属下面前谦虚,引用他的话,是抬举兄弟伙里。昌林本人看到这里会感动,读者读到这里会敬仰他的人格魅力。我当场背出了昌林的几个小标题,带出“宰相”“领袖”字样,他笑起来了,比先前任何时候都笑得开心,爽朗。这笑,是对我超凡“胆略”的讥笑呢,还是对大词小用的艺术欣赏呢,还是对昌林中肯评价的满意呢?都不得而知。我想不应该是讥笑吧。倘若失当了,过分了,他会直言的,因为前面开篇他就放下了摒弃了局长的架子,而融为他的家乡八岭山“兄弟伙里” 了。
盘活人生大书
实话实说,书中对张局的褒奖词语不如对昌林那么阔气。昌林提前被恩准退休了,解放了,但张局还在位,还有所顾及,还要保持晚节的谨慎。
我请他为本书写几句话时,他说:“实在对不起,我们头上还有局长,书记,你请他们吧。”
告辞时,他引我到隔壁,亲自为我敲门叫徐局。过去东中校长,他正,徐朝平副; 后来到教育局,徐正他副了。世事轮回,他很会处理,很会做人。
张局小我两岁。现在,早已退休,谦逊着,和谐着;明智着,健康着。
(肖炎方 荆州市东方红中学退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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