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软拒上司（2）

分配的人，他信不过。别人推荐的人，更不用说。每年春天，余校就开着小车，不是现在的游山玩水，而是去荆州属下各地，洪湖师范、监利师范、仙桃师范、公安师范、钟祥师范等，翻成绩表，查档案袋，听课等等，确定预选范围。每年夏天，再去，做同样的工作，以防脱化变质，决定人选。看准了，选定了，铺盖行李往车上一装，走人。就像过去皇帝选妃一样，权力至高无上，无须任何请示，无须任何汇报，无须任何协商，什么分配手续，户口关系，自然会有人办理。有味吧？

权力大，利益多，相对来说，压力也大呀，有时是泰山压顶哩。实小和地教委大门对大门，过马路就是。和地委、行署隔百把米，该有多少上司，该有多少熟人，人情脸面你挡不挡得住？

余日升挡住了！

有一回，有个副专员打招呼要进一个人。他第一招是躲。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要去开会呀。他还派人到你办公室，甚至路上可以碰到。余日升很聪明，肯定要答应，于是爽朗地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郎们说的，我们还不照办？”办没有呢？没有。

过几天，那人追。他又是爽朗地笑道: “你郎上次说了的呢，我们晓得的。”口里晓得，行动并不晓得。

又过些时候，那人又追，他仍是爽朗地笑道: “你郎怎大的人物，老管这点小事搞么事。”那人干笑，苦笑，无可奈何，又不敢发火，这毕竟是私事呀。

曾仑哲跟他是同学，那几年，走得很近，有时也带我去，总在他家吃饭，喝酒，谈心里话。

余日升三软拒上司，被广为传颂。他挡住了这一个，人人皆知余日升难说，以后再去碰壁的人就少了。

学校越办越红火。余日升调东方红中学任副书记，再调实验中学任校长。经过刘世杰和余日升两任苦心经营，实验中学名声大震了，从追赶东中平衡，到缩小差距，到平起平坐，再到大有略胜东中之势了。有一次聚会，社会朋友争论不休:东中行！实中行！实中人都卫护实中，最后要我说最权威。

我怎么说呢？东中是我衣食所在，实中是老朋友余校打造……平生爱说直话的我，从不模棱两可，那回终于说了折衷主义的话:各有千秋吧。（肖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