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炎方
前段时间,看到一个视频,青年夫妻去给大舅拜年,男的背个大锑盆,专门去磕“响头”。看这阵势,大舅拿出一整扎百元大钞。“给大舅拜年”,额头撞锑盆,“咣”地一响;大舅给一张。“给大舅拜年,咣!”如此反复。锑盆撞凹下去了,百元大钞在锑盆上堆了厚厚一层……
这是一个珍贵的喜剧性故事场景:外甥表足了拜年心意,大舅给足了面子,舍足了当代农民情怀----农民富裕了,出手更大方了。
可惜,我年青时太小气了。
1970年代前,荆楚家家户户神堂前都有一个草编的厚厚的蒲团,专门用来磕头的。过年时拿出来,年过完了,就收起来。摆蒲团的另外时候是生日祝寿,给长者寿星磕头; 葬礼时,所有到场吊唁的亲朋好友给亡者磕头。
初一拜父母,要跪在蒲团上对着父母磕头,父母会给压岁钱。如果家里还有更老的长辈,那要一级一级地拜,从上至下,他们或多或少都要给点压岁钱。
我在肖家台,辈分最低。跟我同龄的,差不多都高我一两辈,睡在摇篮里的小孩,都高我一两辈,我都叫他们爹爹、妲妲、老姑。幸好有句荆楚民谚替我解了规矩的围:“少年叔侄当兄弟。”
待我长大成家当前辈时,有人给我磕头拜年了。
1975年冬,进庙兴村小学第二年,做了新大衣,正月初二去拜丈母娘。刚刚坐下喝茶,姨妹的亮娃儿大概5岁不到吧,跑到我面前说:给大姨爹拜年!我很高兴,掏出5元钱给他。这下好了,亮娃儿跪下说,给大姨爹拜年!我更高兴,又掏出5元钱给他。他又跪下说,给大姨爹拜年!我又很高兴,又掏出5元钱给他。
他竟又磕起“响头”来。“响头”是额头触地,触响。那该是多么虔诚啊。他一次比一次认真,我一次比一次感动。那时我1年才200块呀。管它呢,我自豪,甚至有点冲动。
第6次时,他妈妈开始阻扰了。可亮娃儿太乖巧,也太顽皮,一直这样重复了8次以后,外公、外婆、小舅及所有小姨子们都来劝阻。亮娃儿爷爷是村里会计,文化人,威望极高。所以,亮娃儿在家里家外都格外受宠。
有人说,大姨爹不给了,他就不拜了。我想,我不给,就是我太小气。同时,我是老师,我的职业道德告诉我,决不能辜负学生小孩的善意和美好;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灵魂工程师”不仅仅局限在教室里,应该是无处不在。让别人快乐是善良,是慈悲。我怎能不满足一个小孩子过年时最大的快乐呢?我怎能不培养一个小孩的智慧和韧性呢?你看他小小孩儿,拜年居然拜出“三步曲”来:步步发展,层层深入,一步比一步触动人心……
他还太小,不必,也不可能懂得适可而止;但有必要朦朦胧胧地晓得将来生活事业的密码----诚心付出,就定会有收获;心诚则灵;心诚所致,金石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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